英王府來人是請玉國公世子過府的。

英王現在在城外的溫泉莊子時在，離玉國公的府子雖然遠，但大家都在城外，過來也方便。

玉國公原本要跟著過去的，他不放心莫以軒，被莫以軒拒絕了，看著莫以軒雖然臉色蒼白，但眼神看著已經清明了許多，知道這孩子已經有了主意，當下嘆了一口氣，也就沒有再強求著一起去。

孩子長大了，終究有著自己的想法，這孩子是他自小就培養起來的，兵馬武藝都很好，也很有主意，這一次也是乍聞這事，心神暫時失守了一下，現如今恢覆過來，必然會有自己的主意。

因為玉國公夫人的原因，玉國公從沒想過自己還會有兒子，也就一心一意的培養著這個兒子。

而今，這個自己精心培養的兒子就要回歸曲府，玉國公是萬千舍不得，在莫以軒的肩膀上拍了拍，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他的兒子，他引以為傲的兒子，他怎麽會舍得下！

“父親，不管何時，我都是您的兒子。”感應到玉國公心裏的萬千感觸，莫以軒這個時候倒是平靜了下來。

“好……好。”玉國公不知道要說什麽，只能更用力的拍拍兒子的肩膀。

莫以軒向玉國公行了一禮，跟著英王府的管事離開。

騎馬到了英王府的莊子，甩蹬下馬把馬韁甩過來下的仆從，莫以軒跟著引路的內侍大步往裏走。

裴元浚在一處廳房見了他，跟著裴元浚一起過來的還有曲莫影。

見過禮之後，裴元浚帶著曲莫影在上首坐下，莫以軒就坐在曲莫影的一邊。

裴元浚坐下之後，懶洋洋的往藤椅背上一靠，瞇了瞇眼睛卻沒說話，而且看著也沒有說話的意思。

“世子……是不是知道了？”這話的居然是曲莫景。

雖然覺得奇怪，莫以軒還是收斂起全部的心神，道：“已經……知道了。”

“世子覺得如何？”曲莫影問道，神色柔婉的看著莫以軒，她沒見過小越氏，但是卻見過曲明誠，曲明誠有幾分象曲志震。

莫以軒也是，但是不明顯，一眼看過去，只覺得有些熟悉，仔細看時，才能看到曲志震的一些痕跡，和曲明誠也是有一些像的，只是像的不明顯，倒是和越文寒還有幾分象，同樣也不是那麽明顯。

果然是娘和曲志震的孩子，沒錯了！

莫以軒苦笑了一聲：“我既然是曲氏子，自當認祖歸宗。”

他再舍不得父母，也不能讓自己的生母名下沒有子嗣，以後祭祀的時候，沒人祭拜她，讓她泉下孤苦。

對於生父他是不齒的，但是對於生母，他是認同的。

“娘很好……如果不是娘……我早早的就死了，當初如果不是娘……認下我，我現在……也就沒有我。”曲莫影的鼻子酸澀起來，眼眶微微發紅，小越氏就算不活在她的記憶中，也活在她的心裏。

既便沒有小越氏的記憶，她也知道小越氏必然是一位好母親，是一位善良、溫柔的女子，可惜這樣的女子卻早早的折在別人的算計中。

“是於氏所害？”莫以軒不清楚這裏面的事情，但他聽說過一些，當時也就是這麽一聽，必竟這種事情也不是他在意的事情。

“於氏……可能還有其他人，還有一件事情……就是娘親的身世……也是有問題的。”曲莫影今天把莫以軒叫過來，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，莫以軒願意認祖歸宗，這事情最後終究會到他面前。

與其讓他什麽也不知道的被人算計，還不如讓他早早的適應這個新身份帶來的各種牽扯。

“娘親的身世？”莫以軒楞了一下，眼眸眨了眨，沒明白曲莫影話裏的意思，“娘親不是江南曲氏一族的二小姐嗎？莫不是這裏面還有什麽隱情不成？”

才接收了自己的身世，這是……娘親的身世也有問題？

“娘是曲氏一族的二小姐，但並不是曲氏一族的親生女兒，只是養女，一個被從小送出去的養女，或者也可以說娘親是被人遺棄了的。”曲莫影一臉正色的道。

“被遺棄了？”莫以軒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他聽到了什麽，如果這樣娘親的身世豈不是比他還可憐。

他至少是被人從娘親身邊搶走的，娘親是愛他的，之後的父親和母親也一樣疼他，這麽多年，他就沒受過委屈，母親雖然身體不好，但是該給他的溫柔半點沒少，父親雖然是個嚴父，但也因為他對自己的嚴，才讓自己越來越好。

“是的，被遺棄的，被齊國公府遺棄的，齊國公為了收養現在這位柳夫人，把娘親遺棄了。”曲莫影沈默了一下道，手中的帕子用力的握緊，既然她不是娘親，她也能感應到這種濃濃的悲哀。

生下來就要給別人讓位，之後更是被那個假貨暗算，甚至到了這種時候，齊國公府對於柳夫人也只不過不作理會罷了，完全沒有給自己的親生女兒報仇的意思，她不相信當初提供給齊國公府的線索，到現在齊國公府還是一無所獲。

曲莫影說的柳夫人，莫以軒一時沒想起來，待細想了一下才神色一震，“柳侍郎的夫人，太子妃的生母？”

“是……太子妃的生母。”曲莫影的目光捕捉著莫以軒臉上的表情，看到他臉上震情過後是淡淡的不屑，心裏才松了一口氣。

“他為什麽要這麽做？他……憑什麽這麽做？”莫以軒勃然大怒，他是見過才國公爺的，也知道齊國公府的一些事情，當初玉國公失勢的時候，齊國公府也算是少數的幾個跟玉國公還有來往的世家。

關系挺不錯的那種。

知道他問的是老國公爺，曲莫影嘆了一口氣，“先前的齊國公府謀逆的事情，你聽說過的吧？”

老國公爺的哥哥謀逆，之後還是老國公爺自己爭氣，立了功，才使得齊國公府沒有被滅絕，還讓他得了哥哥的爵位，延續了齊國公府的的血脈。

這事玉國公對莫以軒說過不止一次，現在聽曲莫影說起，莫以軒點了點頭，這段他很熟：“老國公爺的哥哥，娶的是三王之亂的秦王的女兒鹹安郡主，之後他哥哥一房全死了。”

“有一個沒死，鹹安郡主生下的女兒沒死。”曲莫影目光緊緊的盯著莫以軒，一字一頓的道。

莫以軒先是沈默了一下，而後驀的按在桌角上站了起來，咬牙問道：“柳……夫人？”

曲莫影重重的點了點頭，給了肯定的答案：“對，柳夫人！”

也唯有這樣才解釋得通，老國公爺為什麽會舍了自己的親生女兒，要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遺棄，然後把位置讓給別的孩子。

“若只是這樣就算了，柳夫人應當早早的知道了這件事情，而後就一直對付娘親，從搶娘親的親事開始，之後就想把娘親送去侍奉太後娘娘，終身不嫁替太後娘娘祈福，娘親嫁到京城之後，她又暗中一再的暗算娘親……娘親的死，應當跟她有關系。”

查到現在，曲莫影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一部分事情。

小越氏的死，不只是於氏一個人，於氏只是被推到幕前，這幕後有柳夫人，還可能有其他人……

說到這裏，曲莫影用力的咬了咬下唇，眼底盈結淚痕：“她怕娘親活下來，怕娘親有朝一日知道真相，知道這所有的一切，所以……她要早早的扼殺娘親，甚至那個時候是娘親拼死生下的我。”

“齊國公府知道這一切嗎？”莫以軒用力的平息著自己心頭熊熊的怒意，落在兩邊的手握的死緊，可以看到上面暴起的青筋。

若不是他自制能力強，這個時候已經忍不住暴起了。

“之前不知道，但後來……我說了。”曲莫影道，“不過看起來齊國公府終究還是覺得柳夫人和太子妃比較重要，其他的都不算什麽……”

說起這個曲莫影失望之極，齊國公和柳府冷落了，但也只是冷落而已，其他的什麽也不去做，柳景玉成為太子妃之後，也會時不時的往齊國公府送禮，聽說齊國公府的太夫人還是很滿意的。

“所以……是因為太子妃在，所以……娘親的事情，就更不會有人在意了。”莫以軒懂了，牙關咬的咯咯的。

“所以說，就算是親生骨肉又如何，在這種利益面前，什麽都是假的，什麽都可以不在意，娘親的冤屈，不能靠別人，只能靠我們自己。”曲莫影微微擡起頭，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。

一側送過來一塊帕子，裴元浚的帕子，曲莫影下意識的接過，側過頭掩去的擦去眼角的眼痕，這才想起自己手中還握著一塊。

“曲侍郎知道嗎？”莫以軒以最大的自制控制著自己的舉動，唯有緊緊抿住的嘴唇，和發紅的眼睛，才知道他並不平靜。

“他……恐怕這事他也不幹凈。”曲莫影冷笑道。

對於這個曾經的便宜父親，她從來沒有抱過任何期望，就算是在當初誤以為自己是他親生女兒的時候也沒有，現在更不可能有。

“我告訴你這件事情，是怕你被一些人迷惑，這些都是我查到的，你如果想知道也可以暗中去查，只是不要打草驚蛇，柳夫人不簡單，她背後若是沒有人，怎麽也不可能把娘親逼到這個地步，到最後連你都失去。”

用力的平息了一下，曲莫影語重心長的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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